《吾母之眼》給人的感覺很奇特⋯怪異、不舒服,卻又有種深重的悲哀。
整部片都是黑白色調,完全沒有一般虐殺片會有的猩紅色鏡頭。對話非常少,斷裂式的剪接畫面把所有暴力血腥的片段剪去。影像構圖很美,遠景特別多。敘事手法很特別,完全沒有提及女主角作案動機,使人覺得異常抽離。觀眾彷彿以第三者的立場跟著導演冷眼旁觀一切,冰冷凝重的風格令人陡然冒起雞皮疙瘩。
簡而言之就是歐風文藝片。當初發現這是美國電影時,真的非常驚訝,因為這跟我印象中的美國虐殺片(ex:《德州電鋸殺人魔》)實在差太多。整體而言更深沈、更有質感與藝術性,但就跟所有藝術片一樣,不可能精彩刺激到哪裡去。
電影分為三部曲。
第一部曲:<母親>描述女主角扭曲壓抑的成長歷程。
小女孩Francisca從小與父母生長在偏僻的農莊。她的母親原本是外科醫生,常教導她如何解剖牛的眼睛。
某天陌生人Charlie闖入農莊,在Francisca面前殺死並肢解了母親。趕回來的父親把Charlie打暈,關入穀倉。
於是Francisca將Charlie當成寵物一般豢養在那裡,她不打算殺掉Charlie,因為他是她唯一的朋友。為了防止Charlie逃跑呼救,Francisca挖出了他的眼睛並割破了他的聲帶。
母親過世後,父親變得異常沈默,但他是除了Charlie以外,唯一陪伴在Francisca身邊的人。
第二部曲:<父親>
Francisca的父親死了。她把父親的屍體放在床上一起睡、和他一起洗澡、一起吃飯、一起跳舞。但她其實覺得非常寂寞,常在夜裡哭著問爸爸為什麼把她留下來。
某天她終於受不了寂寞,到城裡的酒吧喝酒,並將一個女人帶回家。女人覺得Francisca言行怪異,有點害怕,想要離開,Francisca卻哭著哀求她不要離開自己,然后將她殺掉。
接著她將父親的屍體肢解冰入冰箱,並將依舊豢養在穀倉的Charlie帶入房內,為他擦洗,讓他睡在父親原本的位置上。
到了半夜,Charlie逃跑了,Francisca追出去將他殺了。
第三部曲:<家庭>
Francisca搭便車時,搶了車主的嬰兒,並將車主(母親)的眼睛挖掉、聲帶割破,代替Charlie的位置豢養在穀倉中。
嬰兒長大後,是個健康的小男孩。
某天他發現媽媽總是往穀倉走,十分好奇裡面到底有什麼,於是在半夜時偷溜進去,卻看到被綁在鐵鍊上、牲畜一般的女人。隔天半夜他再次進入穀倉,悄悄地將女人放走。
女人逃跑了,Francisca發現時已經太遲,她緊抱著小男孩,哀求他無論如何不要改變對自己的愛,緊接著警方破門而入。
故事結束。
每部曲的篇名都是促使女主角越加瘋狂的誘因。母親的死亡是一切的開端。父親的死使她開始殺人。對家庭的渴望讓她搶走嬰兒、囚禁女人。
看這部片時心裡感覺真的很不舒服⋯
我覺得Francisca並不是在母親死後才變得怪異,她從電影一開始就總是面無表情,就連母親在她眼前被殺死時她也不曾像普通的小孩那樣恐懼哭泣。
就如同電影一開始的旁白:「孤獨使人心智扭曲。」
小女孩生長在極度封閉的環境,除了著迷於解剖的母親和寡言的父親,她沒有任何朋友。或許又加上先天性的問題,使她無法正常感知人類情緒,才會從小就這個樣子。
母親死後情況更加嚴重,父親完全不說話,只是一直看電視。
這裡的表現手法很有意思。電影裡有很多女主角與父親沈默著一起看電視的場景,電視裡的對白就像是代替他們吐露心聲似地說著意味深長的話語。
這種扭曲的環境,難怪會將人逼入絕境⋯
看完《吾母之眼》,會替女主角覺得有些難過。她實在是孤獨至深。父親死後,晚上她仍會習慣性摸索身邊的床位,彷彿還有人睡在那裡,吃飯時也還會擺上三套餐具。看到這樣的場景,儘管知道女主角心智不太正常,還是會感到不忍。
整部片會見血的場面都被跳過,卻是細思極恐,了解女主角做了什麼以後,內心便不寒而慄。而導演又刻意以疏離的方式敘事,使觀眾無從理解女主角的心理。
人們對無法理解之事總是分外恐懼。
唯一看了就讓人噁心的畫面就是被豢養在穀倉中的女人。小男孩打開穀倉時,黑暗深處傳來鐵鍊拖地的響動,以及喉嚨破掉後勉強發出的嘶嘶聲響。接著一個歪七扭八、類似人類卻更像異形的白影浮現眼前⋯直到看到這個場景我才稍微有看恐怖片的感覺。
《吾母之眼》不是一部娛樂性質的恐怖片,沒什麼懸疑氣氛,黑白的遠景看久了讓人有點吃力,整體而言不算是好看。但是無論風格還是拍攝手法都很特別,值得一看。
中文譯名《寂寞的豢養》十分直白。這部片的基調就是黑白色的寂寞。
「孤獨會使人心智扭曲。」
我想導演是想探討,徹底的孤獨能使人扭曲到何種地步吧。
推薦指數:💙💙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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